周楫之把人放在床上就要走,这才发现,自己被云忱拽住了。
周楫之怕弄伤他,赶紧往他跟前凑近一些,皱眉:“怎么了?难受?”
云忱没有松手,沉默了地看他。
周楫之就这样弓着身子,拨了下云忱额前的黑发,然后安静地等待着。
这段时间一直折磨着云忱的疼痛愈发张牙舞爪,云忱喉间忽地一热,血就要从唇角流出来。
不行。
不能让他看见。
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……
云忱伸出另一只手,抱住他的脖子,下巴依赖地搭在他的肩膀上,偷偷擦了唇边肮脏的血迹。
殿内药汤的清苦味道很重,云忱又主动抱他,这让周楫之的心跳犹如擂鼓,一时间没能察觉到哪里不对劲。
云忱擦了血,就伸手,有些笨拙地解周楫之的衣裳。
厌恶他又怎样……
自己已经将毕生所学都献给了大成,而且,他要死了。
就不能任性一次吗?
周楫之的声音颤抖,不敢相信地扶着他肩膀:“云忱……你,你醒着吗?”
云忱已经无法说话了,低低哼了一声。
怕他不愿意和自己做,云忱加快了解他的衣裳的速度,疼的眉心蹙起一点。
一时间,周楫之眼底的欣喜犹如实质,他连忙握了他的两只手,换成自己来解。
君王的墨条品质上等。
那双扶着墨条的手也修长纤细,中衣的袖子底下露出一段皓腕,皮肤羊脂玉一般娇软透亮。
周楫之不敢累着云忱,自行磨的差不多了,才将墨条交给云忱,激动的像个寻常人家的小子,在他耳边厮磨着:“你以后就是孤的人了。”
“等你好些了,孤带你坐船,去看运河,去赏牡丹。”
“皇帝给那臭小子做,南边的景致漂亮,孤给你修行宫,修园林,给孤的皇后种几棵果树,再种一整院的花……”
【叮,周楫之黑化值-1,当前黑化值0】
【叮,周楫之攻略值+1,当前攻略值100】
云忱病的狠了,已经全然没了感觉。
他偷偷吞了好几口血,耳边一片鼓噪,已经听不清周楫之在说什么,只是浑浑噩噩地,看着头顶的君王。
忽地,他抬起手,用最后一丝力气推了周楫之一下:“圣上,脏,臣很脏……”
说完,丝缕血线从唇角滑了下来,单薄的胸膛塌陷下去,不再有任何一丝起伏。
-
初春的寒风中,太医院的大夫又跪了一地。
他们从寒冬跪到了初春,这次,是他们离死亡最近的一次。
因为皇帝苦苦养了一个冬天的人死了。
周楫之小时候被当做质子辗转江南,长大又去捍守天寒地冻的北疆,他大大小小的伤都受过,却没有一次这样撕心裂肺过。
他的爱人死在了他的身下。
周楫之疯了似的捞起没了生息的人反复渡气,眼泪也一颗一颗地掉出来。
原来那天,云忱并不是厌恶周楫之。
而是在厌恶他自己。
可周楫之会错了意,不但什么都没说,还躲了他那么久。
这些天,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,他到底是怎样熬过来?
对不起。
对不起……
我不该给你封官,因着一己私欲把你困在大成。
我该把你送走,我该带着你离开皇宫。
是我一步一步把你逼上了绝路,却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又转身离开。
现在,我的报应来了。
我连一句解释都来不及告诉你,一句爱你,都没能说出口……
不。
我不能让你就这么离开!
不能让你带着那份误会和孤独,就这么永远地闭上眼。
周楫之低头,亲吻着已经死去的爱人,失神地描摹他的眉眼,似乎是在努力记住他的样子。
“云忱,我爱你。”
“我要亲口告诉你,我爱你。”
“别走的太远,等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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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成平定南方后,便能抽出足够的兵力守卫北疆,突厥不敢造次,纷纷来朝。
周楫之让位于弟弟周泾之,不过几日,就传来先皇驾崩的消息。
周泾之一身素衣,在陵墓祭拜。
但他知道,这里是一座空的陵墓。
周泾之按照礼制祭拜完后,不顾臣子的劝说,亲自去了一趟江南。
江南姚家的墓地还没被陈垚破坏,依山傍水,是块宝地。
祠堂也还在,周楫之的兵将打过来后,就命人重新修缮了,摆上了姚云榷的牌位。
现在,又多了姚云忱的。
周泾之独自进去,红着眼祭拜老师。
他跪了许久,才缓缓直起身子,却在离开前,看到桌案